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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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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酒

手心的餐巾紙早已被揉成一團,許尋擡頭正視陸奪,這是他第一次這麽長久地與陸奪對視。

“藍天小區那套房子可以賠給你,其他的我幫不上忙”。

藍天小區藍天小區。

又來了!

陸奪抿口水,掩藏眼底的意外和不悅,沒想到他扔出冰釋前嫌的鉤子,許尋都不上當。

“行,不勉強”,陸奪擦手站起來:“走吧,我送你回去”。

出於節約車費的考慮,許尋上了陸奪的賊車,連暫時存放在藍天小區的東西也沒拿,直奔花蓮小鎮。

白色SUV在小區門口就把許尋放下,他下車後看著飛揚而去的車子,搖頭轉身。

門口正巧楊全換崗。

“這麽晚才回來呀”,楊全看了眼離開的車,笑問。

“嗯”,許尋提著柚子,見到楊全忽然想起來什麽,跑起來道:“您等我一下”。

回到1802,他挑了兩個又大又重的柚子,飛速從屜子裏翻出陸奪前幾日給的煙,跑回崗亭一起遞給楊全。

“柚子是在老家摘的,煙也是別人給的,我不抽”。

許尋隔著窗戶,把東西遞給楊全。

“都是應該的,搞這麽客氣”,楊全笑笑,接過煙,瞇眼一看,“誒喲”兩聲,不好意思地捏著煙盒子:“這煙不便宜,五塊錢一根呢”。

想過陸奪的煙不便宜,沒想到100塊一包!

許尋抿嘴笑笑,示意他安心收下。

楊全收下煙盒,又道:“昨兒我兒子還問你去不去,他朋友在另一家餐廳上班,也招人,他可以介紹你去”。

陸奪的警告在腦子裏叮當響了,許尋搖頭:“不用,謝謝”。



自從仙蕩山景區半日游回來,除了周一早上在門口收到幾大袋超市采購的食物,再也沒見到陸奪的人。

許尋給自己安排得很滿,白天練八段錦,在手機上瀏覽招聘信息,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。

小時工也可以,畢竟手機餘額就像一根鞭子,時時刻刻在他屁股後面抽打,催他趕快找到來錢的法子。

陸奪最近大發善心,除了平常的蔬菜牛奶之外,竟然還買了一塊瘦肉,讓他有機會在1802琢磨上次在蜜林吃過的,久久不能忘懷番茄肉末意面。

花蓮小鎮裏一片歲月靜好,未來可期,DC金融國際中心的項目投資部卷起一股低壓風暴。

“三天,這個人怎麽就約不出來?下周總經理辦公會,這個議題一定要上!”

陸奪坐在辦公桌後,臉色很不好。

趕在Bert調走之前,所有前期工作都要落地,才能安心。

孫曉輝垂頭坐在陸奪對面椅子上:“三天內,已經去公證中心和覃主任家小區門口很多次,就是沒見上,他電話也不接”。

陸奪長吐一口氣,盡量讓臉色緩和些:“曉輝,昨天各部門工資提檔的事,你沒提成心情不好,下次有機會一定力薦你”。

說到這兒,孫曉輝神色黯淡無光:“就是覺得自己做的事比黃樂他們幾個多多了,他們為什麽能提”。

陸奪疲憊地扶著眉頭:“很早我們就聊過,是不是提醒過你盡早考職稱,職稱是硬性規定,門檻你都進不了,怎麽進檔?”

孫曉輝沈默半晌,點頭道:“前幾天因為提檔的事有點分心,今天我再去找一下覃主任,您放心吧,一定談攏”。

陸奪看他喪氣的表情就知道談不攏,到底沈不住氣,又說:“不用了,這件事暫且放放,你補休幾天假,好好放松,回來後再給我打起精神”。

孫曉輝楞了楞,隨即點頭:“我家裏最近也有點事”。

“怎麽了?”陸奪順口問。

“我媽在樂器行上班,前天不小心碰壞了行裏的一架鋼琴,得去找樂器行老板協商一下”。

“有困難隨時說”,陸奪目光轉回電腦上,按動鼠標:“你在OA上走流程吧”。

孫曉輝起身:“謝謝陸經理”。

11月11日,雙十一活動日。

淮城各處促銷活動鋪天蓋地,今年的寒意來得也格外早,已經降溫至2°。

天色剛黑,陸奪從煙酒專賣出來,提著兩提酒直接塞到後備箱,開車前往淮城二區公證中心員工食堂。

花蓮小鎮的許尋,在屢試屢敗的番茄肉末意面中,終於死心了,改回西紅柿雞蛋拌面。

不過明天立冬,終於不用再吃面,他都快吃吐了。

立冬是吃餃子的節氣,他決定買點速凍餃子回來。

剛洗完澡,花蓮小鎮已經供暖,他沒打開,物業說1802大概在一天90元左右的費用。

沙發上的加厚被子是昨天坐楊慧朗的順風車去藍天小區拿的,還有幾件厚衣服。

燒壺水灌好熱水袋,塞到被子裏也很暖和。

“哎”。

許尋舒服地窩在被子裏,喟嘆一聲,準備今天早點睡。

明天還要出去找工作,四環內有家發傳單的招聘,或許可以試試。

“砰砰砰!”

沈悶的砸門聲打斷許尋舒服的睡眠。

他機警地坐起來,聽了兩聲,聽外面還在繼續砸門,揚聲問道:“誰?”

“我”。

我?

許尋穿鞋下去,沒聽出這個“我”到底是誰。

他輕輕挪到門後,順著門上的門鏡看出去,外面什麽也沒有。

“哐哐哐”。

門的下半部分又被外面的人捶響,一聲比一聲重。

門鏡只能看到180°,地上的情況顯然看不見。

不會是醉酒的流浪漢吧。

許尋搭上門把手,想了想,攥緊拳頭扭開反鎖。

“哢噠”一聲,厚重的大門打開的瞬間,一個人影倒向他的小腿。

許尋下意識擡腳要踹開倒過來的人影,是個寬闊的後背。

那人被一腳踢得撲向門外,深色西裝上後背上,留下一個明顯腳印。

男人歪倒在地上,吃痛地瞇眼扭頭看向許尋。

許尋看清那人的臉後,立即睜大眼睛。

“陸奪?!”

許尋收回還想來個連環腿的腳,尬在原地。

陸奪盯著許尋看了三秒,擡起手臂要站起來,一個撲棱,又坐回地上:“你是誰?怎麽在我家”。

許尋:“......”。

冷風中傳來撲面而來的酒氣,特別沖鼻。

陸奪顯然喝醉了。

許尋穿的還是薄睡衣,門一開,冷風直往裏灌。

他跺跺腳,踏出門左右看了看,除了陸奪沒別人,白色SUV也沒看見。

應該直接關門,讓他凍一夜,好清醒清醒。

但醉酒的人這個天在門外待一晚,估計明早門口就會收獲一具凍僵的屍體。

“陸簡宏?”

許尋蹲下來戳戳陸奪的胳膊,試探他是不是裝醉搞什麽鬼。

醉酒的陸奪,眼神難得露出一種呆,清澈且愚蠢,讓人忍不住懷疑白日裏那副精英模樣都是裝出來的。

陸奪抓著許尋的右腿,低頭笑:“覃主任,咱們換個地方繼續喝”。

許尋低頭看抱住自己不撒手的陸奪,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。

正常的陸奪怎麽會貼自己這麽近,還紆尊降貴抱自己大腿。

他彎腰兩手拽住陸奪雙肩,使勁把他往裏拖。

真重。

許尋憋氣使勁兒,感覺比自己四肢背十個沙袋練功還重。

陸奪被拖進屋扔到玄關處,許尋迅速關門反鎖。

回頭時,陸奪已經躺在地上,無處安放的兩條大長腿蜷縮成一團,左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鞋櫃裏薅了他的板鞋攥著。

呃......

清醒的陸奪如果看到自己握著他的鞋子,會扔出兩米遠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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